摘要
当飞机飞行过程中遇到结冰工况时,为保证飞机的飞行安全以及气动性能,常使用热防护方法作为飞机防除冰的重要手段。本文通过使用共轭耦合方法建立了机翼内部多层导热与水膜流动的耦合计算模型,并针对电加热防除冰过程进行了一系列数值模拟计算。研究选取了可进行非稳态计算的Myers水膜模型,电加热组件导热模型则采用有限体积法隐式离散进行计算,水膜模型与导热模型通过交换边界值的共轭传热方法实现松耦合。研究发现在电加热防除冰过程中,由于积冰融化和水膜流动会产生溢流水再冻结现象。对电加热系统开启后期的积冰外形进行了流场计算与气动分析,发现机翼上下翼面溢流水冻结部位会对流场产生扰动。通过Q准则判断积冰后侧产生了涡结构,对比未发生结冰的干净翼型,机翼前缘位置溢流水冻结导致压力系数曲线发生较大震荡,因此溢流水再冻结问题影响了机翼的气动性能,未能使电加热防除冰系统达到理想的防护效果。
当飞机在高空中飞行时,云层中含有的微尺度过冷水滴运动至机翼表面并发生撞击,水滴的聚集、流动以及结冰的过程会导致流经飞机表面的气流发生不利分离,进而严重地影响飞机的飞行稳定性以及气动性能。为解决由飞机结冰问题带来的安全隐患,需要使用不同的防/除冰系统以保障飞行安全。
自20世纪以来,国外已经对电加热防/除冰系统开展了一系列实验研究以及数值模拟研究。在电加热除冰的数值模拟方面,Wright
国内对电加热防除冰问题的数值模拟研究初期围绕工程应用展开,取得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卜雪琴
学者在共轭耦合方法、多层非稳态导热模型等方面针对电加热防/除冰过程进行了大量数值模拟研究,然而仍然存在部分不足。目前的研究大多选择Messinger模型对飞机表面的结冰过程进行模拟,此种数值模拟方法为优化计算忽略控制体内水含量的变化,难以获得水膜内部温度分布等参数,不能准确地模拟水膜运动情况。本文采用的Myers模型由于引入了非定常水膜流动方程,与实际水膜流动的物理过程更加贴近,并且该模型通过计算水膜内部温度分布可以较好地模拟耦合传热过程,在现有使用Myers模型模拟电加热防除冰过程的研究中,学者们主要关注了水膜流动部分,而对溢流水再冻结现象的研究较少。
在飞机电加热防除冰过程后期,由于积冰融化等因素导致水膜流出热防护区域,会产生溢流水再冻结的情况,由于溢流水再冻结常发生在结冰后期,并且形成积冰的位置靠后,因此在电加热防除冰过程中常被忽视。本文研究使用Myers水膜流动模型进行结冰计算,建立了基于共轭传热法的水膜传热耦合模型,通过交换蒙皮处边界值分别对水膜模型以及多层导热模型进行计算。本文中的耦合计算方法对导热过程的描述更贴近实际的物理过程,并且由于Myers模型在非定常水膜计算方面的优势,可以对机翼表面溢流水再冻结问题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在电加热防冰过程中,由于电加热系统的开启,大量热量由加热元件传导至机翼表面,因此撞击到机翼表面的水滴将有少部分发生蒸发现象,其余的水滴在升温后会形成沿气流方向流动的水膜。因此为提高防除冰过程数值模拟的准确性,需要充分关注水膜流动的影响,本文采用Myers水膜流动模
在实际情况中,水膜流动由诸多因素影响,并且十分复杂,为了更好地对其进行数值模拟,在考虑空气压力梯度、重力分量以及空气剪切力等的影响下,对水膜流动进行以下简化处
(1) 由于水的动力黏度、比热容、表面张力等物性参数随温度改变较小,在水膜流动计算时取0 ℃时的值。
(2) 水膜厚度很小,不考虑水膜沿壁面法线方向的流动速度。
(3) 不考虑水膜破碎成溪流或者水珠的情况。
使用表示建立机翼表面的贴体坐标系,其中为与曲面相切方向,代表垂直方向。根据润滑理论简化水膜流动的Navier‑Stokes控制方程,得到沿水膜流动方向的单位宽度体积流量,即水膜的流动速度在高度上积分
(1) |
式中:表示沿方向的水流速度,表示水膜厚度,表示水的动力黏性系数,表示气流剪切力沿方向上的分量,为空气压力,表示体积力在方向上的分量。在飞机电加热防冰问题中,一般只考虑重力对机翼表面水膜流动的影响。
结冰过程中水膜流动质量平衡方程为
(2) |
为液态水含量,为远场来流速度,为局部水收集系数,和 分别为冰和水的密度,为单位面积蒸发速率,表示结冰厚度,水膜单位宽度体积流量由
在边界条件的处理部分,水膜与机翼界面采用第一类边界条件,由多层导热模型计算得到的机翼表面温度分布作为输入。
电加热防冰系统中,机翼内部的电加热组件多为多层材料复合结构,为计算机翼表面以及加热组件内部的温度分布,建立了非稳态多层导热模型。其非稳态导热过程可表述为
(3) |
、分别为不同多层导热材料的密度和比热容,T为固体域温度,为不同材料的导热率,为随时间变化的热源项。
在边界条件的处理部分,机翼蒙皮表面采用热流边界条件,由水膜流动模型计算得到的边界热流密度作为输入。
蒙皮表面热流示意图如
(4) |
其中
(5) |
(6) |
式中:代表流固域边界的热流密度,为水导热率,和分别代表远场水流速度与温度,为对流换热系数,和分别表示液态水的定压比热容和过冷水滴的温度。

图1 蒙皮表面热流示意图
Fig.1 Schematic diagram of skin surface heat flow
对蒙皮内的多层导热计算区域进行结构化网格的构建,针对控制体单元,使用有限体积法,对中心网格的导热方程进行隐式格式的离散化
(7) |
C为材料比热容,V为控制体体积,下标p代表中心控制体,下标e、w、s、n分别代表东西南北4方向的控制体,0和1则分别代表t时刻以及t+1时刻的状态,为材料导热系数,A为相邻控制体接触面积,代表相邻控制体质心间的距离。
将此离散后的控制方程整理为迭代形式
(8) |
其中
(9) |
(10) |
为简便计算,使用中间变量表示不同时间及不同方位下的导热系数与控制体关系。
采用追赶法求解三对角方程组的方法对离散后的微分控制方程进行迭代求解。
为更准确地对飞机电加热防冰过程进行数值模拟,本研究采用共轭传热方法对机翼表面水膜以及蒙皮内部多层加热元件的导热过程进行耦合计算,可以在保证程序稳定性的前提下,有效地提高数值计算的效率。
共轭传热
在耦合计算过程中,采用松耦合方法加速计算收敛,在使用Myers模型对飞机表面水膜进行求解后,将计算获得的边界热流密度作为输入条件代入进多层传热模型进行计算,随后通过传热模型的计算结果更新机翼表面的温度分布,并将其作为水膜流动新的边界条件进行计算。在耦合计算过程中,CHT方法使水膜流动计算过程与导热部分计算可以采用不同时间步长,在一定程度上简便了计算,并提高了稳定性。具体的计算流程如

图2 耦合计算流程图
Fig.2 Flowchart of cupling calculation
本文飞机电加热防冰过程的计算流程如下:
(1) 对流场和水滴场进行求解,输出剪切力、对流换热参数、水收集系数等参数。
(2) 对计算开始时的水膜厚度、冰层高度、蒙皮表面以及固体域温度进行初始化。
(3) 由初始化给定的水膜厚度以及蒙皮表面温度作为水膜求解的边界条件进行计算,得到耦合界面处的热流密度qc。
(4) 对机翼蒙皮内部的多层导热部分进行计算,并更新耦合界面边界的温度分布作为下一循环计算中水膜模型的边界条件。
(5) 根据蒙皮表面温度判断当前控制体的结冰类型,计算结冰增长率,并更新冰型。
(6) 将冰增长率作为源项加入水膜流动模型并重复上述步骤(3~6)直到迭代至设定的计算时间,计算结束。
为验证本研究的飞机电加热防除冰计算方法,采用Al‑Khalil等在NASA Lewis冰风洞所进行的非稳态电加热防除冰实

图3 多层复合蒙皮结构与电加热分区示意图
Fig.3 Schematic diagram of multi‑layer composite skin structure and electric heating zoning
蒙皮结构中的多层材料物性参数与实验工况条件分别如表
材料 | 厚度/ mm | 导热率/ (W∙(m•K | 密度/ (kg• | 定压比热容/ (J• (kg•K |
---|---|---|---|---|
耐磨表层 | 0.203 | 16.3 | 80 225.25 | 502.32 |
加热片 | 0.013 | 41.018 | 8 906.26 | 385.112 |
弹性体绝缘层 | 0.279 | 0.256 | 1 383.99 | 1 255.88 |
玻璃纤维/ 环氧树脂复材 | 0.889 | 0.294 | 1 794.07 | 1 569.75 |
硅胶泡棉绝热层 | 3.429 | 0.121 | 648.75 | 1 130.22 |
参数 | 数值 |
---|---|
环境温度/K | 266.5 |
来流速度/(m• | 44.7 |
迎角/(°) | 0 |
液态水含量/(g• | 0.78 |
过冷水滴等效直径/μm | 20 |
机翼表面初始温度/K | 264.2 |
试验采用了A~G七个不同的加热区域,在实验过程中控制不同加热片的热流密度以及加热时间,加热区域的位置以及各加热片的控制率如表
加热片 | s/c | |
---|---|---|
左侧 | 右侧 | |
G | -0.102 | -0.061 |
E | -0.061 | -0.033 |
C | -0.033 | -0.005 |
A | -0.005 | 0.016 |
B | 0.016 | 0.043 |
D | 0.043 | 0.071 |
F | 0.071 | 0.113 |
加热片 | 热流密度/(W• | 开启时间/s |
---|---|---|
A | 7 750 | 0~120 |
B、C | 15 500 | 100~110 |
D、E、F、G | 12 400 | 110~120 |
根据实验条件以及电加热控制率,使用NUAAICE进行计算,将计算结果与试验结果进行对比验证如

图4 加热片A、B、D的温度响应曲线计算结果对比
Fig.4 Comparison of calculated temperature response curves of heating plates A, B, and D
在与FENSAP计算结果进行对比时可以发现,本研究提出基于Myers模型的计算方法由于引入了非定常水膜流动方程,对水膜内部温度分布进行计算并与加热组件导热方程进行耦合,对电加热系统温度响应过程的模拟更加贴近实验结果。

图5 不同时刻机翼表面温度分布曲线与实验结果对比
Fig.5 Comparison of wing surface temperature distribution curves and experimental results at different time points
不同时间机翼内部温度分布云图如

图6 不同时刻蒙皮内部电加热组件温度云图
Fig.6 Temperature cloud map of internal electric heating components of the skin at different time
本研究使用共轭耦合法对机翼内部电加热组件导热模型与水膜流动模型进行耦合计算,此种耦合方法通过交换界面处的边界值实现,

图7 不同时刻水膜与蒙皮交换的热流密度计算结果
Fig.7 Calculation results of heat flux density between water film and skin at different time

图8 不同时刻机翼表面结冰情况
Fig.8 Ice formation on wing surface at different time
在飞机电加热防/除冰过程中,随着机翼表面温度不断升高,存在积冰的部分开始融化成水向后流动,即溢流水,但由于加热片铺设范围有限,导致热防护区域外的蒙皮温度仍处于冰点以下,此时向后流动的溢流水则会在此处发生结冰。由于溢流水产生的积冰,导致防除冰系统无法达到理想的防护效果,与此同时积冰会破坏机翼的气动外形,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飞行安全。

图9 FENSAP与本研究冰增长速率对比
Fig.9 Comparison of ice growth rates between FENSAP and this paper
其次在结冰情况方面,在电加热循环中由于加热片A持续开启,因此机翼前缘并未产生结冰现象,循环前期积冰的产生范围集中在A加热区域两侧,随着加热时间增加,加热片B、C于100 s开启,表面温度逐渐升高,加热片上方的积冰融化并产生水膜向后流动。

图10 结冰后期机翼表面积冰变化
Fig.10 Ice variation of wing surface area in the later stage of icing
由3.1节中的计算结果可以看出当电加热片开启时间在110 s后,热防护区域的积冰已被基本去除,此时产生的溢流水发生向后流动并结冰的情况,改变了机翼原有的气动外形,下文将从飞机的升阻力系数等方面对产生溢流水再冻结现象的机翼进行气动分析。
当飞机电加热防除冰系统开启160 s时机翼表面的积冰情况如

图11 溢流水再冻结过程冰型示意图
Fig.11 Schematic diagram of ice shape during the re‑freezing process of overflow water
从结冰前后的马赫数云图(

图12 结冰前后流场马赫数云图
Fig.12 Mach number cloud map of flow field before and after icing
在进行气动分析中,常使用涡识别方法中的Q准则研究流场中湍流对飞机气动性能的影响。Q准则根据速度梯度矩阵的特征值判断流场中是否存在涡,其中Q的负值表示应变速率或黏性应力占主导的区域,而正值表示流场中涡占主导的区域。
因此由Q准则云图(

图13 结冰前后Q准则云图及涡结构局部放大图
Fig.13 Q‑criterion cloud map and local enlarged view of vortex structure before and after icing
为明确溢流水再冻结带来的影响,分别对不同迎角下的干净机翼与发生溢流水再冻结后的机翼进行流场计算,对计算获得的阻力系数与升阻比进行分析研究。

图14 溢流水再冻结前后气动特性对比图
Fig.14 Comparison of aerodynamic characteristics before and after re‑freezing of overflow water
经过对电加热防除冰过程的数值模拟,可以发现在开启电加热系统时,由于湿防冰的水膜流动或除冰过程中冰融化产生的溢流水都会在机翼后侧产生溢流水再冻结的现象,而溢流水再冻结将在一定程度上对飞机的气动性能产生影响。从计算结果可以看出,随着结冰时间的增加,溢流水再冻结的冰层厚度也随之增加,将更大程度地破坏飞机的气动外形。由于电加热系统设计的防护范围往往主要参考水滴的入射范围,而较少的考虑到溢流水再冻结的问题,因此在电加热防除冰系统的设计过程中应充分考虑水膜流动,改变控制率或热防护范围以解决溢流水再冻结对飞机气动性能的影响。
本文提出了基于共轭传热法耦合传热与水膜的计算模型以模拟飞机电加热防除冰过程,对机翼内部加热元件导热过程与机翼外部水膜流动模型进行分别计算,通过交换界面处的热流密度和温度边界条件以实现两模型的耦合,所得结论如下:
(1) 本文中所提出的耦合计算模型计算得出的电加热防除冰过程中表面温度分布与实验结果误差较小,因此使用Myers水膜模型与多层非稳态导热模型耦合计算可对电加热防除冰过程进行较为准测的模拟。
(2) 湿防冰过程中水膜流动超出热防护区域,除冰过程中积冰融化产生的溢流水在防护范围外的机翼表面将发生溢流水再冻结现象。
(3) 通过涡识别以及流场分析可知溢流水再冻结后对流场产生较大扰动,并使机翼前缘处压力系数曲线发生震荡。溢流水再冻结现象不仅会导致电加热系统的工作效果下降,同时还会对飞行安全造成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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